那日他从沙漠中逃出来,主将却诬陷他早已投靠敌军。
他带着我,愤然出走,身边只有十几亲兵。
“怎么办,我还说带着军功娶你呢。”
他指尖摩挲,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。
我便将师门绝学,弹指醉,授予了他。
无火自燃,开始同迷药,后如软骨散,让人丧失痛觉。
最初被用来替代麻沸散的。
师父说,只能用于刮骨疗伤。
可我还是将其带到战场,用作了杀人工具。
他带兵诱敌入峡谷,我命人提前放好弹指醉。
后来,他以少胜多,战胜敌人的骑兵。
获了军功,也娶了我。
未曾想到,他将此招,用到我身上。
咎由自取啊。
我躺在那处,看着他将那碗温热的血,端给了阿瑶。
阿瑶有些愣住了,皱眉道:“将军,阿瑶只是开个玩笑,心头血怎么能治病呢?”
她看向我,眼神挑衅:“那都是话本子上瞎说的。”
将军也不恼,只是揽她入怀:“若是能博得阿瑶一笑,别说他的血就是当今圣上的血,我也一样弄来!”
最后,我被一卷破席,扔在乱葬岗,自生自灭。
“将军,这是为何?”
有侍从不解。
“阿瑶对我不离不弃,而她,只是想做风光的将军夫人罢了。”
他说这话,语气中,带着一丝惆怅。
那侍卫神情复杂,张了张口,什么也未曾说。
若是以前,我倒是希望他知道真相,我并不与人私奔,我是为他求药。
如今才知他也许生性凉薄,从未信任过我。
胸腔上方的泥土气息散去,我又闻到熟悉的药草香。
又回到在药王谷的那些日子。
这就是师父曾说的回光返照吧,人在死前会想起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。
真好,这段回忆里面没有他。
“姐姐?
你醒了?”
我循声望去,一白衣少年跪坐在我眼前。
一双桃花眼中藏不住的惊喜,连眼角下的痣都泛着笑意。
“姐姐?
你还记得我吗?
你还会兑现诺言了?”
我的记忆,迅速朝着生命另一边蔓延。
幼时拜师药王谷时,偶然捡药材时,捡到一弃婴,便带回药王谷。
师父取名为时迁。
他总是喜欢唤我“姐姐”,我总是板起脸:“叫师姐!
谁是你姐姐。”
及笄之后,我便出关,我只记得,他并未来送我。
“我…”喉中梗塞,但确实发出了声音。
眼角轻轻划过一滴泪珠,入嘴却不曾感到苦涩。
“姐姐,我什么都知道了,我什么都知道了。”
“那个负心汉让姐姐吃了这么多苦,姐姐,我都明白。”
“我已经把姐姐医好了。”
他的声音也哽咽起来,眼神却阴沉起来,半晌幽幽到:“我会替姐姐报仇!”
“报仇……自己来…”这么多年,我似乎已经忘了怎么说话。
可心中那股邪火,逼迫着我发出誓言。
“姐姐,那负心汉正跪在外面求药。”
“求神医赐药就我爱妾,本将军愿用性命交还!”
将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,显得如此不真实。
时迁用他温热的手,抓紧我冰凉的手腕:“姐姐说,给他断肠散还是噬心蛊。”
见我用力摇头,他便懂我,忙替我擦拭鬓边汗水:“我懂,要慢慢折磨他。”
时迁起身大踏步离开。
隔着窗棱。
我依旧听到将军磕头声音,怕是脑袋都磕破了吧。
“你的血,脏。
不要磕了。”
“我可以赐药,但得用蓬莱的仙丹来换。”
“用你夫人一步一跪求来仙丹,换你小妾的命,如何?”
时迁的语气中,压抑着满腔的怒火。
“怎么可能?
那贱…你夫人求药,整个大历朝人人皆知,你又怎会不知,拿出来吧。”
时迁说这话,近乎咬牙切齿。
随后,万物归于寂静,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