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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蛇蝎心肠(李卿落庄魏)

李卿落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“噗嗤!”李卿落听了邓嬷嬷派回来的小丫头讲述这个画面,忍不住的笑出了声。雀儿在一旁更是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。翠儿:“夫人定会气得不轻的。”曲氏今年也才三十七岁而已,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年轻妇人。却被妾室送了那么多个‘寿’。不说她根本压不住,谁又肯承认自己老了?李卿落:“这个娄氏,果真没让我失望。”雀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珠,看向翠儿:“对了,你从前便在太太院里,你可见过这个娄氏?”翠儿点头:“见过的。”李卿落看向翠儿。她之前把翠儿倒给忘了。正想多问两句,门口又来了个小丫头。屋里的这个赶紧又出去接力,继续打听前院热闹去了。这些小丫头,还都是祖母手底下调教出来的,所以李卿落并不担心她们会出卖红枫馆。“姑娘,那娄姨娘还给门口跪着呢。而且这会儿事情都...

主角:李卿落庄魏   更新:2024-12-12 11:54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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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庄魏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小说蛇蝎心肠(李卿落庄魏)》,由网络作家“李卿落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噗嗤!”李卿落听了邓嬷嬷派回来的小丫头讲述这个画面,忍不住的笑出了声。雀儿在一旁更是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。翠儿:“夫人定会气得不轻的。”曲氏今年也才三十七岁而已,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年轻妇人。却被妾室送了那么多个‘寿’。不说她根本压不住,谁又肯承认自己老了?李卿落:“这个娄氏,果真没让我失望。”雀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珠,看向翠儿:“对了,你从前便在太太院里,你可见过这个娄氏?”翠儿点头:“见过的。”李卿落看向翠儿。她之前把翠儿倒给忘了。正想多问两句,门口又来了个小丫头。屋里的这个赶紧又出去接力,继续打听前院热闹去了。这些小丫头,还都是祖母手底下调教出来的,所以李卿落并不担心她们会出卖红枫馆。“姑娘,那娄姨娘还给门口跪着呢。而且这会儿事情都...

《小说蛇蝎心肠(李卿落庄魏)》精彩片段


“噗嗤!”

李卿落听了邓嬷嬷派回来的小丫头讲述这个画面,忍不住的笑出了声。

雀儿在一旁更是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。

翠儿:“夫人定会气得不轻的。”

曲氏今年也才三十七岁而已,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年轻妇人。

却被妾室送了那么多个‘寿’。

不说她根本压不住,谁又肯承认自己老了?

李卿落:“这个娄氏,果真没让我失望。”

雀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珠,看向翠儿:“对了,你从前便在太太院里,你可见过这个娄氏?”

翠儿点头:“见过的。”

李卿落看向翠儿。

她之前把翠儿倒给忘了。

正想多问两句,门口又来了个小丫头。

屋里的这个赶紧又出去接力,继续打听前院热闹去了。

这些小丫头,还都是祖母手底下调教出来的,所以李卿落并不担心她们会出卖红枫馆。

“姑娘,那娄姨娘还给门口跪着呢。而且这会儿事情都闹到后院,咱们老夫人都晓得了。”

刚说完,青天白日的,外面突然响了一声炮哨声。

李卿落望了一下天,这是杨钦武给她的信号,他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。

此时,后花园里。

将军府有一面漂亮的湖泊,今日所有男女宾,便由这湖泊相隔开来。

此时,男宾岸边,本来大家写诗的写诗,作画的作画,过拳的过拳,真是好不热闹。

突然旁边传来一声低呼:“这位娘子,你走错地儿了。这里可是郎君们的歇息处!”

“对、对不住!我才来,同我的婢女失散了才会误闯这里。”

一道清丽的声音充满惊慌地响起。

不少年轻郎君听见了,自然心起涟漪,都伸长了脖子往旁边望了一眼。

唯有李恪川和庄魏,皆是浑身一震。

他们二人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,并一起掀开席帘朝声音之处望去。

这一看,二人神魂俱荡!

“珠儿!?”

周围顿时一片哗然:“什么珠儿?”

“好像是将军府大姑娘的名儿。”

“大姑娘不是几个月前已经自焚身亡了吗?”

“就是,我刚刚去瞧过。烧毁的院子,都还摆在那里没有修缮呢。可见是真的……”

“那他们二人怎么回事?”

众人正议论纷纷,李恪川和庄魏已经一起冲了过去。

可那女娘更快。

看到有人过来,惊叫了一声,立即捂着自己的胸口就跑了。

这女娘跑得很快,像是慌不择路似的,一路弯弯绕绕的乱闯。

眼见李恪川和庄魏二人就要追赶上去,突然又冒出来一路婢女和嬷嬷,正捧着茶水点心的,和李恪川还有庄魏撞在了一起。

二人的外袍和鞋袜都被打湿了。

“公子,三爷,奴婢等没长眼睛,还请恕罪!”

李恪川一脚将正在给他擦拭鞋面的婢女踹开,“统统给我滚!”

然后拔脚继续追了上去。

庄魏原本也想赶紧跟上去,却被赶来的自家小厮给拽住。

“三爷!老太太正找您呢,您去哪儿啊?”

然而就是这个瞬间,李恪川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
李恪川用了些酒,所以此刻脑子并不算很清醒。

不过,在看到李卿珠的那一刻,他不由想起一个月前在秦淮河边撞见的那一幕。

难道,当真是他的珠儿?

珠儿她真的没死?

李恪川想弄个明白,自然想冲上去抓住那女娘,好好瞧瞧,她到底是人是鬼!

可是那女娘像是知道身后有人在追她,一路闪躲,竟从后角门跑出了将军府。

上了街,街上嘈杂混乱,那女娘一会儿身影闪现,一会儿却又不见踪影。

直到,李恪川跟着来到一座宅子前。

那女娘的身影,在那宅子后角门晃了一下,便再次不见了。

这一次,李恪川遍寻不到,不由看向眼前这座宅子。

难不成,她进这里面去了?

今日,他必不会就此罢休!

李恪川来到门口:“在下东吟巷将军府的大公子李恪川,冒昧想拜访府中家主,烦请通报一声。”

这宅子,正是允王私藏李卿珠的那座宅子。

此时,恰逢允王正抽身前来陪李卿珠一小会儿,却听到李恪川竟找到这里来了,二人都吓了一大跳。

李卿珠顿时一副受了惊吓,六神无主的样子:“王爷,这可如何是好呀?珠儿的婚事还未彻底落到那李卿落的身上,珠儿若是现在就被哥哥发现当初根本就没死,被抓回李家,那珠儿和王爷此生都无法相守了!呜呜呜……”

她眼含泪珠,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,允王的心都瞬间被捏碎了。

“珠儿你且放宽心,此事本王绝不允许发生!”

李恪川被轰走,并不被允许再上前半步。

他哪肯放弃?

又自诩武功高强,当即便要往里面硬闯。

允王的侍卫,却都不是泛泛之辈。

个个得了死命,无论如何,今日也要拦住此人,决不允许他闯入内宅。

可李恪川确实有几把能耐,夺了一把刀,直接杀红了眼,冲到了二院。

他一边杀红眼,一边嘶声力竭的大喊:“珠儿!珠儿——珠儿是不是你?”

“珠儿,哥哥来寻你了,你出来,珠儿——”

李卿珠心里是真的怕极了。

只能躲在允王的怀里,瑟瑟发抖,甚至恶毒的期盼,能有人将李恪川杀死也无妨的!

她绝不能此刻暴露,不然一切前功尽弃。

就在这时,一行正巧来寻允王的禁卫军,遇到了这场厮杀。

“什么人?竟敢擅闯允王殿下私宅,不要命了!”

“取他性命——”

李恪川杀的满身早已是血迹,脸上也被敷得面容不清了。

这些禁卫军提刀便冲了上来,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,一个个身手高强比允王的侍卫还要更胜一筹。

合力围剿之下,形势开始逆转。

李恪川逐渐被压制,步步向后退去。

而且,这些人招招皆是下死手的狠辣!

眼见大势不妙,李恪川喘着气,这才大喊了一声:“我乃东麒营少将军,李恪川!你们住手!”

然而,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,一把刀已经如同砍冬瓜一般,生生砍断了李恪川的一条腿!


道士吓的胆子都险些破了,放下东西撒腿就跑。

果然,师兄诚不欺他,来此送菜有丧命之险呐!

勿听勿视勿言,才能保住项上人头!

然而,他那慌张害怕的样子,早就叫院内的人都看透了。

侍卫破风小声问院中那唯一一身白衣,而白衣上早已洒了点点血迹的男子:“王爷,可要杀了这个小道士?”

瞧见不该瞧见的,也算他今日倒霉。

白衣男子身高腿长,一头微微卷曲如瀑般的墨发全部披散着,面容本就俊美异常,眉心的一点小红痣,让其看起来就像是画卷上的神佛一般圣洁,让人不敢心生邪念。

本该拥有慈悲心肠的一副长相。

但偏偏他此刻,手持一把长剑,剑上滴着鲜血,而其浑身,更是早已染尽了尘世的罪孽。

此人正是当今大梁皇帝第五子,肃王,段容时。

虽是堂堂亲王,亦领了大理寺卿之职。

平日里便以行事作风阴狠毒辣,偏激残忍的风格,而令金陵城人人对之闻风丧胆,畏惧不已。

朝中大多官员对其,也是敬而远之。

段容时脱掉身上宽松的大氅,然后亲自擦了剑身的血迹。

将名贵的布料丢在地上后,才漫不经心道:“勿要再节外生枝。你亲去交代青阳子一声,便说今晚我们在苍松后山小院办了个案子罢了。”

破风:“是。”

院中还有个没死透的,段容时则吩咐追雨过去将那人的手脚筋皆给挑断。

然后,将之又吊挂在门外的大松树下。

“别让他死了。胆敢刺杀我,那便让他们的主子瞧瞧,这些人的下场。”

追雨:“是!”

屋外连声惨叫,屋内男人已经洗手换了干净的衣裳,并净了浑身沾惹的血气。

饭菜已经试过毒并摆上桌,段容时坐下拿起筷子,却在看到一桌子红薯菜式后紧紧皱眉。

“这青松观是要关门了?”

据他所知,那翠竹院的裴老太太,可是给这青松观拿了三十年的银子。

三十年来,这道观由一个岌岌无名的小道观,如今变成金陵城外最大的一家,敢说只吃得起番薯了?

段容时本来一口也不想吃,可破风提了一句:“定是今晚的番薯做的异常美味特殊,不然那些道士也不敢如此糊弄王爷您今日的晚膳。王爷可要尝一口?”

段容时这才勉为其难的夹了一筷子。

吞入腹中后,段容时难得一笑。

“这道观,是换了个厉害的厨娘了?去打听打听,怎么回事。”

破风:“是!”

不多时,破风回来禀道:“王爷,今日的地瓜菜式,皆是二品骠骑大将军李朝靖之女所做。”

段容时吃的并不多。

但几乎每个盘子里都动了动。

这也很是难得了。

破风暗暗记在心中。

段容时对李家之事,并不怎么感兴趣。

只觉得今日山下吵闹至极,听闻也是此女子惹来的麻烦。

不过,他到底看在裴老夫人的面子上,所以也并未计较什么。

李卿落又等了一日,祖母仍是没有回话。

她心中虽然有些失意,但却也知道,事不勉强。

她已竭尽所能的去打动祖母了,若仍不能改变祖母的心意,也只能尊重她老人家的心意。

既然如此,她便是孤身一人回去,与他们斗个你死我活,又有何妨?

李卿落收拾了包裹,正准备明日就辞行下山,却突然听翠儿来报,说李家又来人了。

这一次,竟是李恪川亲自来的。

“姑娘太好了!大公子定是觉得上次的事亏欠委屈了您,所以就亲自登山来接您回家去的!”

他李恪川?

上一世他因为李卿珠恨透了自己,觉得是自己占了李卿珠的生机和李家女儿的位置。

所以,在李卿落不过失手打碎一只李卿珠曾用过的茶杯,他就将自己关到了马厩旁的破屋里。

继而,害得李卿落在大雪日被活活冻死。

这种狠心绝情的兄长,李卿落可不会觉得他会好心的亲自来接她。

所以,他的到来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事。

李卿落刚踏步走出房间,就对上李恪川阴冷的目光。

他骑着高大的白马,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亲生妹妹。

看到李卿落一身落魄穷酸,且皮肤黝黑模样算不得漂亮的样子,李恪川的眸底很明显的挂上了厌恶嫌弃,还有嘲讽之意。

“你就是那刘草儿?”

李卿落此时还未回到李家,所以李家还没有重新给她一个李姓的名字,如今她还是被拐到山坳里的刘草儿。

李卿落没说话,只是静静且同样冰冷的盯着李恪川。

李恪川对她同样打量的目光,很是不喜。

她有什么资格,敢这样平视自己!?

翠儿在身后激动的提醒李卿落:“姑娘,这便是大公子了,是姑娘您嫡亲的阿兄啊。”

她当然知道。

这是她那嫡亲血脉,一母同胞的亲生哥哥。

也是她恨到骨子里的人。

面对仇人,李卿落这一世只想将他龌龊的畜生样子,深深刻进自己的心里。

如此,才能一日不忘上一世的耻辱和痛苦。

李卿落只敷衍的欠了欠身,装作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,“草儿见过阿兄。”

李恪川紧锁眉头,厌恶之色毫不掩饰:“我不是你的阿兄。我可没有你这样丑陋又粗俗的妹妹。你记住,我的妹妹,只有李卿珠!”

李卿落:“是,大公子。”

正合她意。

李恪川:“……”

她究竟是蠢钝愚笨,还是欲擒故纵的装模作样?

想以她毫不在意的样子,让他觉得,她尚有几分骨气吗?

如此卑劣龌龊的心思,还真是自以为是的蠢笨!

李恪川对她的厌恶之情,更是加深。

“你当真是好大的面子!家中仆人来请,不仅被你打了一顿,还被送到官府。让我在爹娘跟前,丢了好大的脸!如此,终于让我堂堂少将军亲自来此请你回家,可算是如了你的意了?”

李卿落睁着微颤的眸,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:“上次当真是大公子的人……?原来大公子所谓的‘请’,便是五花大绑了?”

李恪川冷笑:“不然,你以为,你配得上什么八抬软轿?”

李恪川转而又突然愤怒起来:“刘草儿,你明明早已到了金陵城外,却迟迟不肯归家,让爹娘在家中苦苦等你!珠儿也因为你的这番举动,心中苦恼愧疚,整日茶饭不思,寝食难安。你究竟安的什么心?”

“如此,也终于闹够了吧!”

“今日,我亲自来带你这狠毒心肠的不孝之女回家,你总不能再说是什么绑匪!来人,把她给我绑起来!”


“姑娘,出事儿了!”

邓嬷嬷一脸惊慌,脸色煞白的跑进来。

“大公子,大公子刚刚被人抬回来,说、说是断了一条腿!”

翠儿和雀儿都被这话吓了一跳。

李卿落抬头只看她一眼,便又继续埋头练字,面色如寻常那般冷静:“慌什么?只不过断了一条腿罢了,又不是他死了。”

“只要李恪川不死,我便没有违背当初答应祖母的话。”

她已经留了他一条性命,算是仁慈了!

雀儿和翠儿听到这里对视了一眼,立即都退了出去。

邓嬷嬷则是被李卿落的这番话,吓得瞬间靠在墙上。

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?

难道说,大公子的断腿,本就是她真正的计划和目的!!?

这些日子,姑娘只是让她做事,她也知道姑娘和那杨钦武达成了什么。

甚至今日所有的计划,都只是按照姑娘所说,一一去进行而已。

直到此刻,邓嬷嬷心中才骇然明白,李卿落的全盘谋划!

“姑娘您……”

李卿落见邓嬷嬷吓得不轻,叹了口气。

她这才搁笔走过去,将她搀扶起来。

“您别怕。出了事,勿论何种情况,祖母若问责,我都担着便是。”

“您也只是听我命令行事,你连我究竟想做什么都不清楚,又何来之责?”

“更何况,杨钦武会做到哪一步,我也是不清楚的。”

“我只是让他,可以见机行事寻仇。只是要给李恪川暂时留一条命,让他苟活着慢慢受折磨罢了。”

李卿落说完,邓嬷嬷便狠狠打了一个寒颤。

姑娘还真是不将她当作外人啊……

邓嬷嬷这时候才明白:“姑娘您让那长得像极了大姑娘的刘穗儿,将大公子引到秦淮河边。一路在老奴安排的人手配合下,大公子便是身怀武功,也一直抓不到人。”

“等到了河边,那刘穗儿在允王殿下私宅附近消失,给大公子造成她好像进了宅子的错觉。”

“以大公子的脾性,他若真的以为宅子里有大姑娘,就一定会闯进去想要弄个明白。”

“刚刚老奴去前院探得消息回来,说大公子是行刺允王殿下的罪名!”

“老奴不明白的是,您是怎么确定,允王殿下今日一定就在那宅子里,而且会派人死命阻拦?”

李卿落并不确定允王今日会去那里。

但她确定的是,那宅子里的人,就是假死的李卿珠。

所以,若是李恪川大张旗鼓的想往里面硬闯,李卿珠不想暴露的话,就必然会让允王的侍卫加以阻拦。

她刚开始的计划是,让杨钦武带着禁卫军路过那里,到时出手相助对付李恪川就是了。

可她也没想到,今日中秋,那允王不在王府里,更未进宫,而是在私宅里陪着李卿珠。

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在帮她李卿落……

如此也好,那杨钦武保命也不必废什么周折了。

李卿落这些话,并未说给邓嬷嬷听。

她只是冷冷警告:“记住。今日我们几个,都在红枫馆,除了你出去看过热闹,其余人一步未出过。”

“其余任何事,都不知晓。”

李恪川断了腿,整个将军府大乱。

曲氏的生辰宴自然是办不下去了。

场面一度混乱。

有人急忙进宫去帮着请御医。

当然,最先来的还是江大夫。

整个李家瞬间乱了套,裴老夫人站出来迅速主持了大局。

她先是让管家领着人,将所有宾客们都恭敬送走,并承诺日后必然携礼登门道歉。

然后关上门,稳住局面。

曲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也留了下来,她心疼女儿和外孙,帮着先将一团乱的将军府各个杂事也给安排了。

戏班子,酒席,喜庆的装饰,统统都是细碎的事情。

裴老夫人见她做的有条不紊的,显然从前在李家也插过不少手,今日便干脆都交给她了。

自己则急匆匆赶去澜沧院。

“张嬷嬷,去将洛神医请来。我好像听闻过,说他曾给人接过被切断的手指和被砍断的胳膊,若是……或许,川儿那条腿,还有得救。”

张嬷嬷立即转头,拿了令牌就出门了。

曲老夫人忙完这边,也跟着赶去了澜沧院。

在院门口,她向里看了一圈,却并未先急着进去。

“来人,你们主母醒了没有?”曲老夫人问。

“回老夫人,夫人她喝了汤药虽然醒了一次,可问了大公子的事情才两句,便经受不住打击……又……”

曲老夫人神色带着凄哀:“不中用的东西,也是命苦!”

“对了,听说你们二姑娘今日一直没有出院子,这会子她哥哥和她娘都这般了,怎么还不见她过来?”

对自己那亲外孙女,曲老夫人也是听闻过风声的。

虽然一直还未见过,但听说她是个不孝的东西,而且在父母兄长面前竟妄图和已经死去了珠儿争宠。

真是个眼皮子浅的。

珠儿都被她逼死了,她还这么恶毒。

今日府中出了这样的大事,竟然也不见踪影。

奴仆张嘴还未解释出口,曲老夫人又摆出威赫下了命令:“去!派人去将她给我带过来!不是东西的孽畜!”

“是、是……”奴仆满脸紧张的退了下去。

红枫馆。

李卿落看着手中已经烤熟的月饼叹了口气。

李恪川这场凶险,自然是她所愿,就是连累祖母又要跟着心急一场了。

刚刚咬了一口手中月饼才尝到滋味,院外突然传来敲门声。

“二姑娘,你在吗?”

“是你的外祖母曲老夫人让老奴来请你出去一趟。府里今日出了事,姑娘你也知道了吧?你母亲晕倒,到现在还未转醒呢。”

“大公子那里,更是凶险,姑娘到底该出来瞧一眼的。要是有什么需要服侍的,姑娘你也好搭把手!”

“若你一直不肯露面,这不孝的名声传出去,若是叫忠毅侯府听见了,怕也是与你自个儿不好吧?”


张嬷嬷脸上闪过惊讶,“姑娘……当真?可你之前,不是急着先回府去看望将军和夫人吗?现在为何却又突然不急了?”

李卿落先前对见亲生父母一事,表现的确是很急切。

态度突然转变,也确实令人生疑。

李卿落叹了口气,开口道来:“实不相瞒,刚刚,我做了一个梦。”

“梦里我好似见到一个手持拂尘的白胡子老头,他先将我大骂了一顿,说我是个忘恩的蠢钝之辈!虽然我能得以清白身世,回到本家,但这一切的功劳,我却忘记了本源。”

“我实在惶恐,刚刚醒来心中还有余悸呢……嬷嬷,怪我先前我实在糊涂,急切的只想先落定清楚自己的身世。”

“可我确实应该先去探望祖母的。没有祖母,我仍不过是山坳里的一个野丫头罢了,只怕再过两月就要被他们随意卖给一个瘸子瞎子,了此残生!哪还能有今日?”

李卿落的话终究还是打动了张嬷嬷。

她微笑着点了点头,“青松观离这里也不远,再行个把时辰就能到。姑娘若是想去,老奴带你去拜见又如何?不过老夫人肯不肯见你,老奴也并不能保证。”

管事的和小厮虽然有些意见,但张嬷嬷的地位显然不低,所以他们也只能听令调转马车,临时变道拐向了青松观的方向。

直到马车在青松观外停下,李卿落下了马车望着眼前这座道观,心中才终于有了切切实实的感受。

这一世,从这一刻开始,已经不再相同了。

不过,老夫人真的不肯见她,这是令李卿落实在没有想到的。

“姑娘,老夫人说她知道你来过,便已经是心意,让老奴将你送回李家去,陪着你认认家中人,带你在府中过一段日子,等一切顺遂了老奴再回来。”

李卿落听了这话,心中已经很是惊诧了!

上一世,张嬷嬷可没有陪她进府!

更别提在府中提点她,再过一段日子这种话了!

没想到,自己不过是来道观,人还没有见着,老夫人她就已经对她如此恩惠了……

这老夫人和其余李家的人,还真是有些不同。

李卿落既然要来,又怎会轻言放弃。

她立即表明态度:“张嬷嬷,我不会回去的。我是真心来拜见祖母,若她不肯见我,那我就等到她愿意见我的那一日吧。还请张嬷嬷帮忙安排,我要在道观叨扰一段时日了。”

李卿落侧身给张嬷嬷欠了欠身,虽然做的潦草不像样,但到底有那个意思。

这让张嬷嬷很是意外。

这副倔强不肯轻言放弃,而又不拘小节的气势,倒是有些老夫人年轻时的样子……

就是不知,究竟能否坚持几日下去。

李卿落在道观住下,管事的和那小厮显然都有些坐不住了。

第二日一大早,管事的就先回金陵去了,说是去复命的,却又留了小厮在这里守着。

李卿落冷笑。

怎么,她不急着回去,李卿珠自焚的戏码,就演不下去了?

上一世,李卿珠就是在这一天留下绝笔书信然后自焚‘而亡’。

烧了李家十几间屋子,留下几个烧焦的婢女和她‘自己’的尸身……

整个李家,痛不欲生,惨绝人寰。

这一世,她李卿落不急着回去,就看她李卿珠还急不急着自焚了。

李卿落让翠儿帮忙留意一下城里的动静,自己安心现在道观住下。

不过连着三日,老夫人也没有要见她的意思。

而且,老夫人的居所在一片清净的竹林后,门口有几个老嬷子守着,李卿落并不能贸然自己闯进去。

她也没有这个莽撞的打算。

张嬷嬷倒是每日都来看她一次。

李卿落借了一些纸笔,每日都在房中,强迫自己静坐一个时辰,然后歪七扭八的练字。

她的字写的,实在太难看了。

张嬷嬷偷偷藏了一张拿回去给老夫人瞧,老夫人看了后眉头紧紧皱成深沟。

“噗嗤——”

一旁的婢女莺儿都笑了。

“老夫人,姑娘这字,真像毛毛虫一样。您瞧,有大的,还有小的呢。”

老夫人气的将纸反过来重重扣在桌面上。

“不许笑!”

莺儿赶紧低了头,不敢再出一个声。

可是背过来的这一页,竟连毛毛虫都不如了……简直是狗爬!

老夫人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。

张嬷嬷也瞪了莺儿一眼,“下去!要你多嘴!”

“老夫人,要我说,姑娘能有这份儿心,已经很好了。她自小就没有拿过笔,拿的都是烧火棍,锄头,镰刀,斧头。您没瞧她那手,比灶房里那做杂工的都还不如呢!”

“她今年,也不过才十六。”

“本该是小姐命,如今却连一个字都还认不得。老奴见她就学着墙上那些道法写字,虽然写得……实在丑,但她自个儿也不觉得丢人,这不就是敢豁出去吗?”

老夫人冷冷一呵:“你倒是会替她说好话。敢不敢豁出去,还得再瞧瞧。”

“不过,她这字实在丑得不能见人!你去,把我柜子里的那幅启蒙字帖,给她送过去。别让她再糟蹋纸了。”

张嬷嬷‘呵呵’一笑,“是。老夫人您就是嘴硬心软,分明很疼小辈,也喜欢上进的孩子。那字帖是当年您给将军准备的吧?可惜那些年就没有用上……”

见到老夫人脸色不好,张嬷嬷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
她取了字帖,当即就给李卿落送了过去。

李卿落受宠若惊。

双手接过后,万般承诺,绝对小心存放珍惜。

张嬷嬷见她越来越懂事,并不急着走,而是深深叹了口气。

“姑娘你可知……老夫人为何常年住在这青松观,却并不回将军府去?”

李卿落上一世在将军府倒是听过一些缘由,不过她知道,那些都不是事情的全貌。

所以,此刻自然是摇头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。

张嬷嬷许是这几日也见到了李卿落的想要见老夫人的那份儿坚持,便真心想指点一下她,也就亲口讲了讲将军府当年上一辈发生的事。

原来,老夫人本是开国将门侯府裴氏千金,自幼虽然也学文墨,但却更爱舞刀弄枪。

三十七年前,裴氏嫁到李家后,十月怀胎生下了一子,也就是李卿落的父亲李朝靖。

可是还未等襁褓中的孩子长大,边关就传来急报,说李朝靖的父亲遭遇了敌军围堵,下落不明,生死不知。

心中牵挂夫君,也为了挽救战局,裴氏不得不丢下才八个月大的孩儿,披甲挂帅领了皇命,亲自前往边关支援救夫。

李朝靖则托付给了府中的李家老太太,由夫君从前的通房,后来裴氏亲自抬上来的妾室邓氏帮着亲自照顾。

谁知这一去,就是五年才归。

等再回来时,李朝靖已不认裴氏这个亲娘了,只要那邓氏,与邓氏彻底巴了心。

虽然裴氏的地位无人能够动摇,但到底唯一的嫡子与自己离心,让裴氏心中不是滋味。

她用尽了心血办法,也没有换回儿子的真心。

自己生病,李朝靖虽然会来请安问候,但若是那邓氏生病,李朝靖会忙前忙后端茶倒水,亲自服侍,一天跑八百遍的探望,还会在佛堂跪着求神拜佛。

诸如此类之事,让裴氏自然愤怒。

她认为,是邓氏从中作梗,才会让李朝靖不认她这个亲娘,才会将她一个姨娘,看的比亲娘还重!

裴氏本打算亲自打发了邓氏,让她去佛堂青灯古佛一生也好,将她发卖了也罢。

但李朝靖竟以死作为抵抗。

口中甚至喊道:“你若敢将我与邓阿娘活生生分开,我就恨你一生一世!你死了,我也绝不会给你上一炷香!”


她的干脆和洒脱,让张嬷嬷实属意外。

这个姑娘,仿若变了一个人般。

刚去那山里见到她时,许是因为常年劳作和被折磨的缘故,她整个人瞧着,都有些木讷。

如今,这样子瞧着像是越来越灵光了?

张嬷嬷呵呵一笑,“这里面兴许有什么误会呢?让老奴先拷打拷打这些刁奴!”

张嬷嬷又亲自回去了一趟。

再回来时,这些挨了板子又继续被上刑的人也松了口了。

原来,他们确实接了将军府家主的口令,让他们来青松观,将迟迟未归的二姑娘给请回去先与家人团聚。

只不过,他们又得了大公子的亲口吩咐,说这二姑娘让一家子人都等她属实太不像话,所以要给她一些颜色瞧瞧,也不必和颜悦色的请了,直接绑了回去就是。

所以,他们才敢如此行事。

李卿落委屈且茫然的听完这些话,当即落了泪。

“真是我亲生的哥哥,说的这种话?”

她做出一副委屈茫然,且又难以接受的样子来。

张嬷嬷瞧了,都为她感到心疼。

心里也气的要命:这大公子也太不像话了!真是失了体统,这天下岂有这样对待亲妹妹的哥哥!?

就在这时,外面突然又传来别的响动。

张嬷嬷叫人去瞧瞧怎么回事。

下人很快过来回话:“嬷嬷,是苍松后山那边的贵人过来说,说咱们这边吵着他了。让咱们快些将此事处置,不然他可不会给好果子吃……”

下人脸上都带着惊慌之色,一旁的李卿落心中疑惑:苍松后山,住着贵人?

会是谁?

让祖母的人都如此忌惮!

李卿落来青松观也有好几日了,不过她很听话,没有到处乱逛乱闯过。

但她现在很想打听一下,苍松后山那边的情况。

张嬷嬷一拍腿:“哎哟,这位祖宗可惹不得。你快去回话,说咱们这儿立即便会处理好,绝不会再打搅了贵人的清净和修养。”

等人急匆匆去回话,张嬷嬷扭头压低了声音,气哼哼的冲着将军府的下人开口又怒道:“我瞧你们就是满口喷粪,污人清白!大公子岂会说这种话,做这种事!?既然你们今日拿不出腰牌来,绑了人,那就是匪徒!”

“来人,把这些混账都扭去官府,也别等了,现在即刻就送去!”

“是!”

几个仆人上前来,抓起地上那些喊着求饶的,堵了口,立即就走。

院子里很快就恢复了清净。

李卿落还一副天真样子的问张嬷嬷:“嬷嬷,他们……或许真是假冒将军府的人,也不定吧?”

张嬷嬷怜惜的拍拍李卿落的肩:“姑娘,你心里明白……若他们是呢?大公子得罪了你,你今儿选择报官,也算是得罪了他了,你怕不怕?”

得罪他李恪川?

李卿落心中只有冷笑。

上一世自己可没有得罪过他,他还不是厌恶自己至极,想着法儿的折磨她这个亲生的妹妹?

表面上,李卿落只苦笑着摇了摇头:“怕?我本就孑然一身,什么都没有。”

张嬷嬷笑了:“谁说姑娘是孑然一身了?走吧,老夫人要见你。”

李卿落抬头,满脸惊喜。

“祖母,真的肯见我了?”

张嬷嬷微笑着点了点:“难不成,老奴还能骗你?姑娘请跟我来。”

李卿落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。

她的衣服布料并不算好,不过是干干净净。

头上也没有任何的珠钗首饰,只一根麻花辫,发质瞧着也算不得多好。

皮肤麦色,还有些粗糙。

常年的风吹日晒和辛苦劳作,让她虽然有一身的力气,但却称不上什么漂亮的女娘,只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有神。

说她是将军府最粗鄙的女奴尚且都不会有人相信。

将军府真正的嫡女千金?

裴老夫人盯着眼前跪着的女娘,轻轻摇头叹了口气。

张嬷嬷见状,立即挥手带着莺儿她们都退了下去。

堂中再无旁人了,裴老夫人才问李卿落:“说吧,你究竟为何非要见我?”

李卿落望着裴老夫人,她也在心中惊叹。

没想到,祖母这么年轻?

与她想象中的样子,实在大相径庭!

祖母虽然已经有五十多岁了,但她脸上的皱纹实在是屈指可数,头发也没有几根白色的,而且就算是上了年纪也不难瞧出,她曾经定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英雄!

容颜依旧英气不减,气质不凡!

祖母竟是这样的。

这让李卿落对祖母,竟有一丝不同的孺慕之情。

她曾经,也是大梁朝,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吧?

真可惜,嫁到了李家。

“你盯着我作甚?”

裴老夫人没有等到李卿落的回话,见她眼神落在自己身上,虽然没有恶意,但仍让裴老夫人不甚自在。

她摸了摸自己的脸,猜测自己是否实在是太老了?

却听李卿落说:“祖母气质非凡,孙女实在仰慕,所以一时看失了神,还请祖母勿要见罪。”

裴老夫人听了一愣,半响后‘哈哈哈’大笑了起来。

“你,仰慕我?哈哈哈哈!哈哈哈……”

裴老夫人笑着笑着,一阵心酸。

她与儿子的冤孽,孙辈又有何辜?

所以,在李恪川和李卿珠幼时被李朝靖夫妇带上山来,说是拜见祖母时,裴老夫人虽然未见儿子媳妇,但却见了李恪川兄妹。

李恪川还算端正有礼,但那李卿珠却让裴老夫人很是不喜。

她小小年纪,一进堂屋,一双眼睛就东转西转的到处打量,见长辈也不老实站着,浑身扭捏。

眼里写满了算计,身上刻着做作。

当着自己的面,还在李恪川跟前装的像个柔弱的小白兔的,但是下人回来却说,她转头就将廊下自己养的猫给踹了几脚。

呵,真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阿。

和那邓氏的做派倒是挺像。

而李家男人,都吃这一套。

所以,裴老夫人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李卿珠。

自己不见李卿珠,李恪川便也渐渐不想来了。

他对自己,也只有应付和不耐烦,甚至还因为自己这个祖母不见他妹妹,好似还心生了不满。

这等勉强的行为,裴氏又怎能瞧不出来?

不想来,那以后就都别来了!

真当她裴金枝稀罕?

都滚吧!

果不然,那小白花就不是李家的种。

难怪自己当初瞧她第一眼就不顺。

反倒是这丫头,虽然被恶人折磨成这副样子,但骨子里倒还有几分不同的样子。

能坚持这么几日,非要见到自己这副诚心;

面对将军府的刁奴也能临危不乱,还敢选择报官,似乎鱼死网破的想要与她阿兄抗争……

呵,不管她是蠢,还是心有算计,都让裴老夫人有些意思。

李卿落哪知裴老夫人怎么想?

她此刻只觉得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她所有的心思,已经无所遁形。

所以,裴老夫人再问她究竟是什么心思时,她张口就老实说:“孙女想请祖母,同孙女一同下山,进金陵,回将军府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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