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路浔的助理,也是他的地下情人。
为了帮助他的青梅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,他找了顶尖的脑科学家,让我暂时忘记了他。
他举办了盛大的婚礼,青梅如愿怀孕。
而我却再也想不起他了。
后来,我和别的男人手牵手。
路浔红着眼睛,几乎崩溃:你说过永远爱我,怎么会真的忘了我呢?
1直到蒋芸来到面前,我才知道路浔的青梅从国外回来了。
她推门而入,径直坐到沙发上,朝我抬了抬下巴,居高临下道。
温助理,我和你老板有事要谈,麻烦你回避一下。
和路浔秘密相恋的五年里,他的行程全是我一手安排,全程陪同。
就连家宴都是我陪伴左右。
我从不回避。
我站在原地没动。
蒋芸半眯着眼睛,语气不善:路浔,你怎么招了个聋子助理呢?
我微微皱眉,刚要说话被路浔抢先。
然而,他说的是:你先出去。
2蒋芸被路浔送走的时候春风满面,两人有说有笑,心情颇好。
有心人查了蒋芸的信息,顺藤摸瓜知道了更多信息。
豪门的青梅竹马。
家中变故而无奈分离。
双方单身重逢又谈笑风生。
种种要素加起来,足够让人脑补几万字的狗血言情文。
短短半小时,公司小群里就谣言满天飞,说蒋芸是未来的老板娘。
任瑶跟我说八卦时,我不能反驳,也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生气。
因为他家里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。
路浔说,只要他的公司做大做强,他就有足够的资本脱离家族。
那时候他和我在一起,谁的反对都不管用了。
于是我心甘情愿和他偷偷谈恋爱,连我的好朋友任瑶也被瞒得死死的。
晚上吃饭的时候,向来情绪内敛的路浔笑得两眼弯弯。
阿宁,我拿到融资了。
公司是路浔的心血,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其中。
我也正是为他工作时的魅力所倾倒。
听他这么一说,由衷为他高兴:投资人是谁?
是蒋芸。
他回答时迟疑了一下。
就这短短的几秒让我心底升出一丝不安感,微微皱起眉头。
路浔紧紧地握着我的手。
蒋芸这次回来是希望和我达成长期合作。
她现在就是我们最大的投资人。
哪怕身边没有认识的人,他也很少在公开场合表现亲密。
现在,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直白地表达,像是刻意要证明他对我的心意。
他的语气有意柔和下来:阿宁,等一切稳定了,我们就公开。
这句承诺让我做了五年的地下情人。
我心里一喜,觉得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。
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,所以无论我做什么,你都会理解我,支持我的,对吗?
我望着他的眼睛,觉得美好未来近在咫尺,不禁笑得灿烂:那当然。
3蒋芸出现得越发频繁。
她成了路浔办公室的常客,也成了路浔应酬和宴会的唯一女伴。
路浔对她的态度,更加坐实了小群里的谣言。
几乎所有的员工都把她当做了未来的老板娘,对她态度殷勤。
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路浔身边的是蒋家的千金蒋芸。
有人调侃他终于不再拿助理滥竽充数当女伴了。
蒋芸挽着他的手臂,被逗得笑起来花枝乱颤。
我沉默地站在他们的身后,宛如无声的背景板。
酒局散场,蒋芸喝得微醺,脸颊绯红一片。
路浔扶着她,小心得把她圈在怀里。
她倒在后座,顺势倒在他的肩膀上。
我打开车门,副驾驶上堆着包和购物袋。
司机有些无奈:都是蒋小姐的东西,实在是没地方放了。
路浔头也不抬:阿宁,车上没位置了。
你打车回去吧。
蒋芸呢喃了一句:好冷啊。
路程催促着司机关上门。
车辆呼啸着消失在凌晨两点的街道上,留下我独自一人在寒风中。
4第二天我是被电话吵醒的。
今天要和长盛集团去谈合作,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人呢?
我四肢酸软,喉咙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我病了……昨天你还好好的,怎么会生病呢?
那边地处偏远,我在风里等了二十多分钟,才等到车。
路浔的声音冷了下来:阿宁,你是在跟我闹脾气吗?
因为我昨天没有送你回家吗?
从前,路浔的生活两点一线,除了我就是公司。
可是蒋芸来了,只要和她扯上边的事,总能排上最优级。
我甚至还要和她去抢占路浔的注意力。
女人的危机感让我多次表达不满,招来的却是他的不耐烦。
阿宁,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吗?
我和她没什么。
你说好了会理解我,会支持我的。
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。
我应该相信他。
这句话像咒语,让我强迫自己压下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。
阿宁,达成目标的路上,有些牺牲是必须的。
路浔声音冷硬,像是暗暗叹气。
我知道委屈你了……既然你病了,就在家好好休息吧。
我眼底酸涩发热,强忍着头痛:路浔,你等等。
我马上来。
5合作谈得很顺利。
四下无人时,路浔少有地显出激动:阿宁,我们拿下合作了!
喉咙如同吞刀片般疼痛难忍,我勉强笑了笑。
阿宁,蒋芸接下来会加大投资。
但是她有一个条件。
我敏锐地感知到他的情绪异样:什么条件?
他的眼神有些躲闪,沉默了下来。
这个神情让我产生了突如其来的恐慌。
在我的连番追问下,他终于说道:她想要一个孩子。
我一头雾水:这和你有什么关系?
他垂下眼,一言不发。
一个猜测在我的脑海中慢慢形成。
我不敢置信地盯着他:她要你的孩子?
你怎么让她怀孕?
我气得笑出声:你们是不是还要结婚?
他被说中想法,猛地抬起头:只是假结婚。
到时候用试管的办法怀孕。
她需要孩子,光明正大生下来的孩子。
不然她怎么回去和她的哥哥抢家产,哪里的钱加大投资呢?
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,全身麻木。
所以,你要和她结婚,然后给她一个孩子。
那我呢?
阿宁,路浔抓住我的胳膊,急切道: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。
最多一年,她只要一怀上孩子,我就离开她。
你先委屈一阵子。
等公司稳定壮大了,一切都走上正轨了,我就可以彻底摆脱路家的掌控了。
到时候我们就结婚,好不好?
我的心像灌满了冷铅,一点点坠入深海。
这在他眼里只是小小的委屈。
可这是我永远不可以触碰的底线。
我冷冷地注视他:这样的未来,我不要。
路浔,如果你接受她的条件,我们就分手。
6路浔没有再提这件事。
某天下午路浔接了一个电话。
我隐约听到那头传来蒋芸的声音。
挂了电话,路浔表情如常地看了我一眼,动作里却有透出一丝僵硬。
周六跟我去一趟医院吧。
我有些疑惑:你是哪里不舒服吗?
他轻轻拍了拍我:不是我,是你。
你之前不是说偏头痛吗?
我托关系找了国外顶尖的脑外科医生,周末带你去检查一下。
我一愣,心底泛起一阵暖流,连声答应。
医生是德国人,路浔负责充当我们的翻译。
经过再三的身体健康确认后,医生拿出了一个长得像头盔的仪器戴在我的头上。
这是什么东西?
路浔没有回答:别怕,这个不会伤害你的。
我的眼睛瞥到一闪而过的身影。
我刚刚好像看到了蒋芸。
路浔身形一顿,脸上闪过慌乱。
我心底升起浓烈的不安,伸手要摘掉仪器。
医生的神情有些激动,大声冲他说什么,似乎在让他阻止我。
路浔站在原地,眼底满是纠结的情绪。
门突然被推开。
蒋芸抱胸站在门口:路浔,既然你答应我了,就要做到。
我宛如五雷轰顶:你答应她的条件了?
路浔避而不答,表情告诉了我一切。
我心如刀绞,眼睛湿润起来: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?
他慢慢抬起头,眼神逐渐坚定,低声道歉:阿宁别怕。
我不会伤害你的。
你先忘记我一段时间,等我处理好了,我们又能在一起了。
我怎么会忘记你?
路浔的视线落在仪器上。
我反应过来,遍体生寒:这根本不是什么检查仪器!
我眼睛又酸又涩,不住地涌出泪水:路浔,你要做什么?
万一我再也记不起你了怎么办?
不会的,他是全球最顶尖的脑科专家,拥有最先进的仪器。
你就当做是做了一场梦。
梦醒后,你会记得我,依旧爱我的。
我整个人被浸泡在巨大的悲伤中,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最后的稻草。
不要这么对我,求求你!
路浔死死抱住我:我又不爱她!
怎么能算出轨呢?
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,是互相帮助。
不过是一场作秀,我们是做试管婴儿,什么都不会发生的。
他猛地提高音量,像是在说服我,也像是在说服他自己。
我僵在原地,脑子嗡嗡作响,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慢慢碎裂。
我的四肢被护士牢牢束缚,无法挣扎。
阿宁,我爱你。
睡吧……睡吧……忘记你爱过我……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,逐渐消失。
在闭眼前,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:就让我永远地忘记爱过路浔吧。
7我醒来的时候,天光大亮。
收拾好自己,我开车去公司。
刚停好车,保安过来跟我打招呼。
温总,你怎么自己开车来上班了?
我不明所以:我一直都自己开车来上班啊。
不然我怎么会有个专用的停车位呢?
他张张嘴,没说什么,转身却嘀嘀咕咕。
奇怪,不都是路总的司机接送他们的吗?
路浔回来的时候,路过我的工位。
我毕恭毕敬道:路总早上好。
他目光一滞,定定地看着我。
我被看得满头雾水:路总,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?
他愣了一下,像想起什么,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,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。
早上好,阿宁。
这个称呼对于异性上下级来说,有点过于亲密了。
我眉头一皱,犹豫片刻:路总,您还是叫我颂宁吧。
叫阿宁我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路浔脸色一僵,目光闪烁,随后勉强露出微笑:好。
他一走远,任瑶笑嘻嘻凑过来:颂宁,路总以前不也经常叫你阿宁吗?
是吗?
他是我的老板,办公场合尽量公私分明。
毕竟我只让家里人喊我阿宁。
话音刚落,路浔行走的身形猛地一顿。
8几天后,公司上下都知道路浔要和蒋芸订婚了。
这个重磅消息瞬间激起千层浪。
路浔立刻被众人团团围住,贺喜声不绝于耳。
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攥紧了一下,喘不上气来。
路浔像是下意识般看向我。
我赶紧堆上笑容:恭喜路总,祝您和蒋小姐百年好合!
他的脸色变了一瞬,随后缓缓勾起嘴角,笑意不达眼底:谢谢。
蒋芸打扮得花枝招展,以女主人的姿态派发下午茶。
她挽上路浔的胳膊,手上的鸽子蛋又大又闪。
今晚路浔有个应酬,还得麻烦温助理多加照顾。
说话间,她更像是胜利者在耀武扬威,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我跟了路浔那么久,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。
余光瞧见他的脸色有些别扭。
我没多想,只当他是不适应当众秀恩爱。
任瑶感叹:路总这次是老房子着火,铁树开花呀。
我看着他们的背影,喃喃道:是啊,铁树开花。
晚上的饭局很热闹。
众人听说路浔的喜事,各种闹着要敬酒,一轮接这一轮。
路浔不胜酒力,满脸通红,将我推出去。
颂宁帮我喝几杯吧。
不好意思,路总,我不想喝。
他眼神迷茫:为什么啊?
你以前也会帮我啊……我笑得得体:大家是恭贺您的婚事。
要喝,也得是蒋小姐替您喝呀。
他一下哑了。
9酒局中途,我出去透气。
身后有人叫住我。
一回头,竟是秦宇炀。
他是路浔的商业对手,两人私底下并不是十分对付。
说是不对付,只是路浔单方面不喜欢他。
哪怕如此,一听说路浔和蒋芸订婚,秦宇炀说什么也要跟来道喜。
秦宇炀一出现,整个包间静了几秒,众人面面相觑。
路浔的视线在我和秦宇炀两人间打转:秦总怎么来了?
秦宇炀自来熟地拿起酒杯到路浔面前,眼角带笑。
在这里陪客户吃完饭,刚好碰到颂宁。
听她说路总快结婚了,特地过来道声喜,也顺便来沾沾喜气。
路浔阴阳怪气:秦总和颂宁挺熟啊?
秦宇炀勾着唇:哪里。
我连颂宁的微信都没机会加上呢。
以前秦宇炀就当着路浔的面表示要挖走我。
他前脚一走,后脚路浔把他的名片扔到垃圾桶。
花孔雀,到处开屏!
你别被他骗了。
我自然明白路浔是觉得辛辛苦苦培养我,怕我一朝跑路。
当即连连表示我爱公司,才让他稍稍放心。
今日当着众人的面,路浔不得不做足表面功夫。
颂宁,秦总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不加个微信?
加了好友,秦宇炀眼含期待:这是工作微信。
你的私人微信呢?
我想和颂宁成为朋友啊。
除非颂宁不愿意啊。
秦宇炀主动示好,不管于公于私,对我来说有益无害,自然不会拒绝。
临别前,秦宇炀附耳道:你要是想换老板了,随时联系我。
当然,要是愿意跟我约会就更好了。
我一惊,瞪大眼睛,却见他抛了个媚眼,笑嘻嘻地出去了。
路浔脸上挂着笑,不说话,捏着酒杯的指关节却发了白,死死地盯着那扇门。
10路浔今天喝得特别多。
他问我秦宇炀和我最后说了什么,我搪塞了几句。
我又没喝醉,怎么会傻到把秦宇炀的话告诉他。
他问不出来,一扭头,像生闷气般跑去跟别人喝酒了。
我倒是乐得清闲,可惜他喝醉我还得帮忙送回家。
我指挥司机把路浔扶到家门口。
他一路哼哼唧唧:颂宁,我不舒服……我正忙着应付秦宇炀的信息呢,随口安抚道:路总,没事。
蒋小姐正在路上,她还给你带了醒酒汤。
话音刚落,电梯开门,蒋芸走了出来。
路浔有些错愕:你怎么在这里?
温助理出发前联系我了。
她说你喝醉了,担心你没法照顾自己。
路浔呆在原地,眼神闪动。
蒋芸像个贤妻良母扶着他,看向我时,眼神却隐约有着防备。
快进屋吧,我给你煮点醒酒汤。
我了然,自己的未婚夫整天和个女助理在一起,难免会多想。
别耽误温助理休息了。
嘴上说着是体贴的话,明里暗里却在驱赶我。
我心下决定,明天要跟路浔谈一下。
第二天我趁路浔得空,直接开口。
路总,您在生活的一些需求,男助理会更好配合您。
他的脸颊肌肉紧绷了一瞬:什么意思?
昨天秦宇炀是不是又想挖走你?
我连忙摇头:没有,没有。
我是希望您能再招个男助理。
我现在的工作量挺大的,有个人分担效率会更高。
他露了点笑:行,这事我会安排下去的。
我怕他就是口头答应,不得不提几句:蒋小姐是您的未婚妻。
我和您是异性上下级,还是需要适当避嫌。
有了男助理,以后也能帮您挡酒送您回家什么的。
路浔的微笑凝在脸上。
过了半晌,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:好。